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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连长扑在身下
熊德和/口述 作者:袁斌/整理
那年冬天,我正在地里薅大蒜,邵家珍动员我去当兵,我把锄头一扔就去了。到了宝丰街,看到参军的人不少,有的已经发了羊肚子手巾,斜系在头上,我就找他们要,领队的马上就给我们新来的买了,一人买一条,我连忙也斜系到头上,高兴的和什么样儿似的。
在宝丰验了一次,还要到竹山城再验一次。领队的柯玉海说,在竹山就算是验不上,回来也有半升大米,那时候大米可稀罕,比现在的100斤米都金贵。到了竹山城,我们到北门坡站队,两个同志验,一个拿棍儿比高矮,一个拿本子记,拿本子的听说是部队上的老营长,问我们想去县大队,还是郧阳军分区。问到我时,我悄悄踮着脚,大声说:“不管去哪儿,就是解放台湾我都去!”
验上后,老营长让我把一双牛皮鞋拿着,我以为是给我的,就穿上了。那鞋底有铁,我们又住在砖房里,“叮咣儿”一趟过来,“叮咣儿”一趟过去,二球二球的。
(网络配图)
出竹山城要过南门河,上船后站稳了,回头一望,我大哭了一场,我晓得要到朝鲜去了,去抗美援朝、保家卫国,但我的母亲六七十岁了,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过这条河,能不能再看到我的母亲......
我们沿堵河向下走,走着走着,我发现自己很不走运,发的碗没有系绳子的窟窿眼儿,发的衣裳没有扣眼儿,走到草店,夜里又哭了一场,我才17岁啊,想妈。老营长听见了,说:“小鬼,哭啥呀,到了部队上,比妈还好!”认真想想,没眼儿也不是事儿,拿根铁丝捅捅就行了。
我们在郧阳过了春节,又继续走,走到安陆市花园车站的时候,正式给我们发军装,背包、挎包、绑腿、解放鞋……都是崭新的,我兴得一蹦八丈高。又领了压缩饼干、馍馍,粉丝还有筷子。饼干好吃,但不能多吃,我们把饼干包到背包里,坐火车的时候都把背包当垫子坐,等到了东北,饼干都成饼干渣了。
(网络配图)
我们在东北训练了1个多月,4月份又往前开,先是到安东(今辽宁省丹东市)休息了3天,每人发了4个手榴弹、一杆枪和45发子弹,还有3斤半的被子和大衣。天黑了我们就过了鸭绿江,我们的老班长郑斗富心疼新兵,平时总是帮我们背枪,有时候能背12支枪,累到汗流浃背的。我们坐了三夜火车,路上敌人不停地丢炸弹,有一次看到一列火车被炸得脱了轨,有节车厢滚到沟里。路上经常遇到敌人,虽然仗不大,但感觉天天都在打。有一天正在打仗,敌人飞机来了,飞机那东西厉害,大转弯的时候牛哞样的怪叫,过来就丢炸弹,那炸弹像波浪鼓子一样哧哧溜溜地转,快到地下了,不转了,直直地砸下来。我们连长叫刘怀,我是通讯员,我看到连长还没卧倒,连忙把连长扑倒,趴在连长身上。炸弹爆炸时离我们丈把远,把我震晕了,住院20多天才痊愈。我这回立了一个三等功,结果照相的时候眼睛眨了一下,照成了盲人。
这一仗过后,我们到东海岸元山驻防。我们修铁路,美国飞机不停地炸铁路,各种物资都运不过来,眼睁睁看着粮食翻起河里,我们却三两天吃不上饭,吃上一片连肥带瘦的肉就像过年,饿得眼睛都灰蒙蒙的,但我们都不当回事。有次敌机飞过来,我和两个战友躲到悬崖下,一个战友叫胡义德,绰号聋人,一个战友陆同洲绰号叫麻子,我叫熊毛。胡义德指着崖外的牛,跟陆同洲开玩笑说:“你要怕死,就躲到母牛屁股下头去。”话音未落,飞机上机枪扫射过来,牛尾巴被打断了,还掉在地上还弹了几家伙,你说巧不巧?
(网络配图)
1951年6月,停战谈判开始,我们就修路架桥,保卫铁路。1953年7月,正式停战了,不打仗了当然好,要打我们也不怕!你美国愿意打多长时间,我们就打多长时间,美国打仗是为了卖它的军火,我们打仗是保卫和平。回国的时候,我们在介川与牺牲了的战友告别,我又哭了,我们回国了,他们却永远留在了朝鲜......
我们回来后,先到陕西渭南学习培训,准备建设大西北,突然又接到命令,要准备解放台湾。部队开到广西,修建广西黎塘镇至广东省湛江市的黎湛铁路。1956年8月18日下午5点钟,我填表入党,这个日子我记得清楚,这是党性问题哦。我的入党介绍人是指导员邢世昌和战友陈社贵。
1957年6月,我复员了,坐车坐到得胜。我们坐的不是客车,叫代客车,下车后,我围着代客车转了三圈,仔仔细细地看。那时候竹山县除了汉白路,哪里还有公路?更别说汽车了,没想到现在汽车开到院子里来了。前几天湖北交投公司把我带到溢水高速上转了一圈,听说从竹山到十堰连2个小时都不到,我转了一圈,等于上了一堂课。真是做梦都做不到这样的梦!这是习近平主席说的中国梦!农民不交农业税了,住的是楼房,出门有公路,电灯电话都有了。竹山城过去有几个厕所我都晓得,现在要是去了,路都不会走了。
这么多年来,国家一直照顾我,又发津贴,又发养老金,还有高龄津贴,前年疫情来了,我捐了1000块钱,后来市里把我评成“最美退役军人”。其实我想得简单,疫情防控是一场大仗,我这个老兵也要出点力,国家有我们,我们心里也时刻要装着国家。事实上我们国家管得多好,要是跟美国那样管,那得死多少人!
我今年90岁,死也死得了,就是想看到收回台湾,不过,看不到我也放心,台湾是一定会收回来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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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袁斌,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现供职于县融媒体中心。本文发表于2022年《堵河》第五期。
闵欣,深河乡九年一贯制学校教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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