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采访手记】黄承仕老人住得比较偏僻,从得胜镇庙垭小学处进沟,蜿蜒十几里乡村道路才找到黄承仕家。一棵如伞如盖的核桃树为一座三间平房遮去了大片的太阳,老人正坐在屋檐下乘凉,胸前佩戴着“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”纪念章,纪念章有些磨损,挂纪念章的带子也有些旧了,显得黑亮。采访黄承仕老人,就从这枚纪念章说起。
△黄承仕,1933年3月出生,现住得胜镇庙垭村4组。1951年3月入伍,通讯兵。1951年3月入朝,在66军198师0218部队担任通讯员,1955年3月退伍。(刘运飞/摄影)
我这一枚“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纪念章”,是党中央、国务院、中央军委授予我的,对于我来说是一项至高荣誉,所以我要好好保管。我把他挂在胸前,有人说我是“怪老汉”,其实我不是为了显摆。 我出生在得胜镇庙垭村4组,父母是地道的农民,自家没有田地,靠给别人种地为生。1950年底我满了17岁,看我苗条儿长得好,上面让我去当兵,说是打美国鬼子。 验上兵后,我们到了山东,编入独八团,正式成为一个兵。“独八团”可了不得!是徐向前的部队,因攻打山西临汾城时战功卓著,毛主席亲笔签发“光荣的临汾旅”荣誉牌匾。 1951年春,我们从辽宁安东进入朝鲜,安东就是现在的丹东市,位于辽宁东部的鸭绿江入海口附近,建国初年,这里的名字叫安东。现在这个名字是1965年改的。现在的丹东市还留着半座铁路桥梁,朝方一侧全毁,仅剩中方一侧。这就是著名的“鸭绿江断桥”,这座大桥于1950年11月8日被美军轰炸机炸毁朝方一侧,中方一侧的剩余部分保存至今。有时间,你们可以去看看,它见证了“联合国军”的罪证,同时也是中国人民绝不服输、保家卫国的精神丰碑。 进入朝鲜后,部队的番号变了,变成66军198师0218部。我的第一个兵种是当“司号员”。当司号员要经过严格的选拔,中气要足,嘴唇不能太厚,舌头不能太大,牙齿要整齐紧致。吹号需要强大的肺活量,接触军号时,掌握不了技巧,憋再大的劲也吹不响。后来吹出声了,但是气短、走音的问题让人难受。每天练习憋气,跑5公里是必修课。 一次5公里越野跑,我跑着跑着头一昏,眼一黑,晕倒在地,坐下去起不来了。连长跑到我跟前问:“怎么搞的?” “报告连长,我确实起不来了。”连长说:“好!”我不知道连长是什么意思,以为连长不会要我了,可使尽全身的力气,仍然起不来。一会儿,来了一辆大卡车,连长叫司机停下。司机说:“车辆装得太满,上不来了!”可是连长硬让人把我扶上去,塞进车厢。后来我加强练习,成了连队的越野跑标兵,司号兵从15个人中选5个,我是其中之一。 志愿军入朝作战初期,由于美军掌握制空权,对我军运输补给线铁路、桥梁等进行空袭,运输补给比较困难。我们组成运输队、医疗队、担架队,担负战地勤务和运输工作。我们部队有一个很好的传统,只要你有战斗热情,有战斗能力,经申请批准,后勤部队是可以上前线的,我被批准为前线送过军粮。 为了防止美军空袭,志愿军的运输车只能在夜间行动,并且要在沿路布置“空哨”。这些哨兵在听到飞机声音之后就会吹号示警,汽车在听到警报后就会关闭大灯,或者就近隐藏到兵站的掩体之下。在漆黑的夜晚,车子不能开灯,两个哨兵一左一右走在车子前面,用手中的棍子敲左边,车子左走;敲右边,车子右走。也有连人带车跌入悬崖的,现在想都不敢想。后来,了解到美军一般是晚上10点至12点空袭,我们就后半夜送军需,修断桥,避免了很多损失。 回国后,我们被分配到河北秦皇岛,主要任务是修筑防御工事——地堡。修地堡要砸鸡蛋大小的石头,用高标号的水泥,做成构件,地堡十分坚固。 修地堡有很多苏联专家,其中一个女专家负责我们部队的工程,配了一个女翻译,我们的一切行动就听女翻译的。 一天,我在大堤上巡逻,看见女专家往大海深处走,身后十几米远跟一小孩。突然一个大浪从远处翻腾过来,眼看小孩会被大浪卷走。我一个箭步,跃下十多米高的大堤,飞奔到小孩跟前,一把抱起小孩。小孩见我是陌生人,拼命地挣扎,我紧紧地抱住他。一个大浪打来,把我和小孩打了一个趔趄,但是保全了小孩的安全。女专家顶住大浪之后,迅速来到我们身边。她穿着泳衣,十分暴露,要是在我国是不行的。她一把搂着我,还亲了我,接过孩子,连连说:“阿布拉西!阿布拉西!”她的这些举动,叫我搞蒙了。意思应该是“谢谢”。 “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纪念章”时刻唤起我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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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刘运飞,就职于竹山县市场监督管理局,县作协会员,爱好文学和摄影。朗读者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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